那些国营饮食店的记忆
文/红颜弹指
一间简陋的门面,被灶台分隔成了两边,一边摆着几张方桌,木凳。桌上一个破开一半竹筒,里面插着筷子;塑料的酱油壶和醋壶各一个,一个简单的大圆口玻璃瓶内装的是剁好的鲜红的指天椒。
另一边,灶台上的圆坑,正好架那带木柄的薄铁锅。铁锅的边上放着几个大碗,装着油、酱油、葱花等等。一口大号锑锅敞开着,里面是滚烫的骨头汤,上面翻着沫,浮着几块粗大的发白了的骨头。空气中弥漫着汤的香味。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里,诱得人肚子咕咕地叫。
一块划着格子的木板,标着号数,上面摆着好几块银白色金属牌,牌上刻着的也是号数。
嘈杂的店内总是人满为患,人们那饥渴的眼光总是盯着灶台。眼巴巴地盯着煮粉大姐那麻利的一举一动:洗锅、放高汤。待水开的那一会儿,她把粗瓷碗装的那些撕开了的粉摆出来,还有小瓷碗装的一点鲜嫩的肉片。瞧瞧水还没开,就抹抹额头上的汗,跟伙伴聊几句。
水开了,她左手举着装粉的碗,另一只手则举着长柄圆勺。倒粉,放碗,勺子随即入锅翻了几翻;接着放肉片,肉片变色的当口,勺少许油,少许混了味精的酱油,一点葱花,翻几下,拎了锅,往一边的粗瓷碗中倒。倒完往窗口一推,叫:“21号,三两肉粉。”手一抹,麻利地把号牌板上的牌收了。
那幸运的21号赶紧过来,盯着自己那碗肉粉,小心翼翼地端起来往座位上走。坐下,抽出筒里的筷子,磨拳擦掌似的,把红辣椒捞了少许出来放进碗里。搅拌几下,挟起粉,滋拉的一声,往嘴里送,带着少少得色,响亮地嚼着。引得旁边的人情不自禁地吞口水。
这就是当年南宁那几家国营饮食店内的情形了。
在那个年代内,一碗素粉5分,肉粉8分,还要用粮票买。后来素粉涨到了8分,肉粉1角2分。吃一碗粉,更是天大的奢侈了。非逢年过节,是没那个福份的。
最快乐的时光,莫过于过年,父母会带着我们和外婆逛人民公园。父亲的24寸大凤凰上,前排是弟弟,后排是我和姐姐。上公园的坡很陡,他往往是推着上去的,母亲和外婆步行跟在后面。
逛公园累了,全家便兴高采烈地往回走,走到华东路的国营粉店,会停下来。人很多,要排队很久。我们一般只买三碗,大人和小孩共吃一碗。
吃粉就象是一种仪式似的,粉是一根一根地挑起来吸进嘴里再慢慢地嚼的,大人一根,小孩一根。粉很快就吃完了,喝汤也象是完成一种仪式似的,一小口地啜着,边啜边吸鼻子。直到汤净碗空。
肉粉好吃,汤鲜肉嫩,原滋原味的,单纯却令人回味绵长。干捞粉就更好吃了,叉烧片、扁菜、炸过的黄豆、豆芽丝配在白生生的粉上。淋上些许黄皮酱,拌一拌,那种美味呀,简直是神仙来也不换的。
一碗粉带来的快乐与满足,是可以回味很久的。吃粉的感觉,简直是难以形容的美妙。那种感觉呀,就是幸福!
时光流逝,粉店在南宁遍地开花,随处可见。品种也繁多,老友、三鲜、生榨,数不胜数。国营饮食店也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。似乎唯一剩下的,是共和路万兴酒店对面的那家了,人满为患、嘈杂热闹,带着那个年代抹不去的鲜明的特色,留在我的记忆里。
心情不佳的时候,我会去那里吃上一碗酸辣可口的老友粉,把忧伤和烦恼一并抛下,继续走我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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