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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水疑案(中)
傍晚时分,书房。 一身便服的王行之坐在檀木椅上,手持一卷书册。门外,有人轻轻敲了敲门。 “进来 !”王行之眼也没抬便道。 门推开了,一脸疲惫的陈仵作走了进来,躬身行了个礼。“老爷,有何吩咐?” 王行之抬起了眼,示意他坐到椅子上。 “仵作辛苦了,再验却有何结果?”王行之放下了手中的书册,略近了身子。 “禀老爷,以卑职微见,死者形容消瘦,憔悴不堪。尸身上,遍布针炙之痕,显见得死者是个久病缠身之人。另外,真实死因是中了附子之毒,却非刀刺至死。卑职验及死者腹部时摸到腹部有硬肿块,而死者四肢却有青黑淤痕,似是生前有被殴打痕迹。但是~~~~” “嗯?有何不妥之处?”王行之挑眉诧异地道。 “不敢有瞒大人,死者尸身上的青淤痕迹,中心青黑,四周却淡开,与一般的伤痕略有不同,这也是卑职百思不得其解之处。”陈仵作拱手道。“卑职想再作些检测。” “好,就依你所言,有劳仵作了。” “大人过奖了!不敢当。”说罢,陈仵作便出门去了。 王行之沉思半晌,想起上午询问老里正时的情形。 死者陈张氏,自18岁嫁到百花巷来,夫妻多年还算和睦。不幸的是,在一次争执中,陈夫被李父失手杀死,丢下寡妻、老母及五个儿女,撒手人寰。李父虽被正法。但陈家孤儿寡妇,自此失去依托,日子艰难。 无奈之下,陈张氏只得带着两个幼女改嫁他人,倔强的婆婆带着三个孙子艰难度日。陈张氏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,常回来缝缝补补,偷偷给儿子带回吃的东西。无奈婆婆对她的改嫁一直怀恨在心,每每大骂不已。苦命的陈张氏只好泣着将米粮托与里正,让老里正接济陈家。 若干年后,婆婆过世,陈张氏回来奔丧,却被几个儿子拦在门外,不准她进入家门。令陈张氏哭倒在地,倒是老里正看不下眼,出来大骂了三个不孝子,这才准许陈张氏入内祭奠老人。 儿子大些了,陈张氏四处托人把三个儿子送去跟人学手艺,煞费了苦心。后来,儿子纷纷成亲生子,日子也好过了起来。陈张氏再嫁并无所出,后夫死后,便被无良的继子赶出。不得已带着笔私蓄回到了百花巷。 经里正多方劝说,长子一家才勉强接纳了陈张氏。无奈长媳是巷中有名的泼辣货,时常指桑骂槐,无中生事。陈张氏操劳家务,时常以泪洗面,直叹命苦。近些年,陈张氏旧疾复发,常年卧病在床,儿子一家人的脸色越发难看。 两个女儿不忍老母受罪,接去照顾了多时。年初,因夫家要去外地做买卖,这才送回了大哥家。 而李屠户一向凶狠霸道,争勇斗狠,市井中人皆让他几分。他素与陈家有所争执。前日,不知听了何风声,跑到了陈家大门破口大骂,骂这陈张氏乱嚼舌头。惹得陈张氏无端受了很多窝囊气。可李屠户再狠,倒也不至于要对这么个病弱的老太太下这样的毒手啊。 看来此事必定有蹊跷,王行之捋了捋胡须! 4 事发当夜,他假说找老张喝酒,却是到了寡妇家。因第二天一早得下乡去收猪,这才三更赶回。行至槐树下时,他却被绊倒在地,酒劲上涌、醉卧在地。惊动了李氏掌灯出来,一看之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原来,绊倒李屠户的,却是一具无头女尸,头颅滚在一边。一柄沾着血的杀猪刀,就离李屠户的手不远处。 李氏是个没主意之人,无奈之下只得用水泼醒李屠户。李屠户一听之下顿时吓得酒醒几分,他生怕惹上无头官司,说不清楚。左思右想,只得硬着头皮将无头尸身、刀与血衣一并抛进弃井。头颅由李氏拎在桶里,丢弃到了河边。然后,赶回家中强装无事人一般。 本想借口下乡收猪,他逃往外地。谁想尸体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。这下他更是百口莫辩了。初时还担心奸情败露,必须受罚。直到生死关头,不得不招了出来。 王行之让李屠户反复地诉说事发经过,又命人拷来了李氏与双子巷寡妇分别细问,时间情形一点不差,这才信了,让一干人等按印画押。 李屠户并不曾杀人,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? 另一边,捕头五爷正勘察案发现场。陈张氏住在旧柴房里,那破烂的柴房四处漏风,也不见修补。柴房一侧还堆着好些柴草,发出一股旧柴草特有的晦暗的霉味,破旧的床板架在砖块上,上面辅着床破旧的厚薄不一的被子,几件破衣被人随意地丢在了床头。这样冷的天气,居然引来了好几只大大的绿头苍蝇围着床转悠个不停。 一边的床头,散着一包配好的中药。另一边的柴草中,一个破药罐打翻在地,弃着些许细细的药渣。五爷走了过去,抓起了一把中药,看了看,又闻了闻。再查看了药罐中的药渣,捏了捏,取来干净的牛皮纸,包了起来,待回到衙门再细查。 床头的烂木桌上,丢着一只粗瓷大碗,一双竹筷,还有一个粗瓷茶壶,揭开盖子一看,里面却是空空如也。 五爷一瞧顿时火上心头,叫来陈家大儿媳吴氏,指着破床就问:“你自个的婆婆,就睡这破地方?啊?” 吴氏眼珠子转了转,这才讪讪地道:“五爷您老人家有所不知,婆婆久病在床,浑身常发出一股粪便的恶臭,谁都受不了。闹腾得俺家小宝老是哭闹,俺婆婆心疼后辈,怕累了俺们一家,这才要求住在此处的。” 五爷沉下脸来,瞪视着她,一声冷哼。手一挥,吴氏低着头出去了。 五爷瞪着破柴房中的一切,不由得起了一阵心酸。想那陈张氏平素不知是过着什么样的凄凉的日子。受尽冷落,是个命苦的女人啊,死后还落得个死无全尸。这凶手也太狠毒了! 五爷环视四周,正想退出房去,却看到一个梳着冲天辩的小童站在门前,正好奇地往里瞧着。他慢慢地踱了过去,蹲下身来,伸出手捏了捏小童那红通通的鼻子。小童不满地摇了摇,嘟起了小嘴:“讨厌” 五爷不由得一笑,伸手掏了半天口袋,才掏出个牛皮纸包硬生生的的糖块来。递了过去。小童眼睛一亮,也不多说,一把抢了过来,剥了糖纸,掂起一棵塞进了嘴里吧答了起来。 “别找了,我娘说奶奶走了。”小童含糊不清地道,一边吸了吸鼻子。 “你奶奶待你好吗?”五爷心中一动,问道。 “好,可好了,奶奶常常偷偷给我买吃的东西。可我娘不让我吃,嫌脏。”小童不满,四处望了望,确信父母不在,这才悄悄地说:“可我不怕,躲在奶奶这儿偷偷吃,吃完了才出去。” 五爷忍不住乐了。“你奶奶这几天,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?” “她老是在哭,偷偷地哭,三奶奶来劝过好几回了,都不管用。”小童眼神有些黯然了。“三奶奶一走,我爹跟叔叔进去关了门骂,还把我赶到外头去,不让听。” “哦?”五爷的眉毛越拧越紧了。 Tags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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